芦溪红酒香可人寒夜真堪买宿醉

▲两位经验丰富的酒娘，把热腾腾的酒饭在簸箕上晾开，待拌上酵母后，这锅酒饭就将盛到大缸里发酵。

▲这种入口绵柔的米酒极具诱惑，常有人为它一醉就是几宿，它是米酒中的上乘佳酿。

初冬微寒，行进平和芦溪的土楼酒坊，隔溪远望，一排酒瓮依墙排开，犹如迎风酒幌，一股酒气扑面而来。

一干人走进土楼，恰逢酒坊酿酒，两位经验丰富的酒娘，把热腾腾的酒饭在簸箕上晾开，待拌上酵母后，这锅酒饭就将盛到大缸里发酵。果真，走进发酵间，几十个大缸一字排开，那是几十锅酒饭走在“征途上”，那是微菌世界的征程，千军万马，浩浩荡荡。

芦溪堪称闽南的“酒泉”，传统芦溪红酒以其色泽鲜红、品质醇厚香飘几百年。这种入口绵柔的米酒极具诱惑，常有人为它一醉就是几宿，它是米酒中的上乘佳酿。

在土楼内酿酒，多了一份天然。这个四方形土楼内部早已被打通连成一体，顺着走来，发酵间、酿酒间、贮酒间依次排开，传统的手艺不再是秘密，它公然展示在世人面前。其实不用看，作为一山之隔的乡邻，我知道这种酒的酿制过程。

小时候我看过母亲酿酒的全过程。每次酿酒前，母亲都要挑担六月早稻去到二里外的隔壁村土伯家碾米，土伯家有架土砻，那是这十里八村不多见的一架土砻。颗粒饱满的稻谷经土砻一碾就成糙米了。这些谷壳并未去尽的糙米才是酿酒的好米，它比机器碾出来的精米多保留了一些营养元素，酿出来的酒就多了一些营养内涵。碾好糙米还得买“酒饼”，“酒饼”其实是一种酵母，如今有“白壳”与“白壳粉”之分，传统工艺都选“白壳”，“白壳”是人工酵母，“白壳粉”就不是了。用“白壳” 需要更长的时间发酵，酿的酒也少，但它喝了不上脑。把糙米饭拌了“酒饼”后，放进大瓷缸内包起来，母亲总会用棉被大衣等把它裹得严严实实的，要是温度适宜，两天后，酒味就钻出来了，过后三五天时间，需要往缸里不断加些淘米汁，让它继续发酵。完全发酵的缸底并没多少饭渣，酿酒自然少粘锅。

这样酿成的酒是水酒，这只是芦溪红酒的第一工艺。接下来要碾一担糙糯米，蒸熟后加红粬放入缸里发酵，两三天后糯米发酵得跟蜜一样甜时，往缸里倒入酿好的水酒盖严实继续发酵几天，再把缸里的酒滤出来，这时候就已经不是微苦的水酒了，而是味道香甜的芦溪红酒了;最后一道工艺是煮酒，以前农村里的酒瓮外壳都会涂上厚厚的一层泥，其实是为煮酒防裂。我看大人们总是小心翼翼地抬出这几大瓮的酒放在屋外空地上，砌起几块泥砖，再往酒缸周围填上厚厚实实的谷壳，点燃这些谷壳让它慢烧把瓮里的酒煮开，冷却后再抬回屋内封存起来。这刚酿的酒不能现喝，这酒还带着柴火味，性烈如火，待其“沉睡”一年或半载降火后，味道就甘醇了，那就是非常纯正的芦溪红酒了。

回想这酿酒的全过程，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神秘的地方，但你用同样的原料和工艺离开芦溪这地方，绝对酿不成地道的芦溪红酒，说白了这又是芦溪独特的水质成就了芦溪红酒的美名。以前芦溪这地方，每年家家户户都会酿几锅酒藏在家中以备年节时享用。谁家女人坐月子，这本地红酒更是必备之物，说用它和益母草炒“鸡酒”有活血固本之效，女人要喝足一个月的“鸡酒”，这样母婴终生强健。酒去腥腻，这样的红酒煮什么东西都特别好喝。

芦溪红酒耐贮藏，常有家藏十几年的陈酒，甚至有几十年的老酒，谁家中要是藏上一瓮这样的老酒那是引以为豪的事。经过岁月沉淀的芦溪老酒会渐渐失去鲜红的色泽，这些陈年老酒色泽如茶，如蜜一样黏稠，入口绵柔，不愠不火，这样的酒喝到五分尚可，倘若喝到十分，保你三天方能睡醒。酒是陈的香，这是岁月散发的幽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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